《中年之路》的批注与划线

💡 Main Idea of Book

中年其实是一个很好的‘挖掘--回到--成为’自我的机会。你需要倾听你想要的,但同时,你也需要倾听你内心中的黑暗面,那些被超我压抑了的部分。

当我们不得不重新询问关于意义的问题时,中年之路便被开启了;这个问题曾经萦绕在孩子的脑海里,但逐渐被岁月抹平了。当我们踏上中年之路时,会被要求面对以前遮掩的那些问题。身份认同的问题再次袭来,人们再也无法逃避责任。这个时候,我们就会问:“除了我的过往以及我所扮演的角色,我究竟是谁?”

“(他们)把我当作家里一个至亲至爱的人,但是(他们)不会,现在不会,永远也不会告诉我,我是谁。”

这些宏大问题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价值和尊严。如果我们忘记了它们,就会受限于社会环境,落入平庸,最后陷入绝望。如果我们“有幸”承受了足够多的痛苦,就会进入一种“勉强的”意识状态,那些问题将再次回到脑海。如果我们足够勇敢,足够关心自己的生活,就可能会穿越痛苦,找回属于自己的生活。

自我 -- 找到自我 -- 完善自我

一个人必须在失望和惆怅中,开始为自己的幸福承担责任。没有外人能拯救我们,照顾我们,治愈我们的伤痛。但我们内心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,一个我们几乎不了解的人,准备并愿意成为我们永久的伙伴。只有当我们承认童年的期望已破灭,并接受为自己寻找意义的直接责任时,第二个成年期才会开始。

由于前半生总是在建构和维护人格面具,我们经常会忽略自己的内在现实。而我们的阴影,代表着一切被压抑或未被承认的东西。

想学弹钢琴的人们,想去上大学的人们,或者想在夏日午后泛舟湖面的人们,都可以去实现自己的梦想,无论当初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去做。

人到中年,允许自己按照真实内心去生活是至关重要的。人终有一死,时间有限,没有人能将我们从生活的重担中解救出来,这些事实将促使我们更充分地做自己。

“我要离开我的家庭,告别我的民族和信仰,因为我不能再忠于那些无益于自己的东西。”

因此,真正的亲密关系源于一种有意识的愿望,想要与另一个人分享自己的旅程,通过对话、性和关心的桥梁,走向生命的奥秘。尼采曾经指出,婚姻是一场交谈,一场伟大的对话。

如果重点在于个人成长,那么每个人都将有一个有趣的交流伙伴。若一个人阻碍自己的成长,即使这种牺牲是为了另一半好,那你的伴侣也将注定与一个愤怒且抑郁的人生活在一起。一个人的成长受到另一半的阻碍,同样是不可接受的。这样的婚姻必须重新开始,否则它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。

双方越早把个体化作为亲密关系存在的理由,这段关系就越有可能持续下去。

鼓起勇气,重新定义自己,重视亲密关系,但不被关系所限制,这是中年女性的一项任务。

爱上另一半的特性是一件非凡的事,因为一个人由此进入了关系的真正奥秘,在这个奥秘中,一个人被带到了第三个空间——不是你加我,而是我们,是超越彼此的共同体。

🔼我读到的最棒的描写亲密关系的文字。

孩子最大的负担就是父母未曾实现的生活

过着自己生活的父母就不会无意识地嫉妒,也不会将期望和约束投射到孩子身上。父母越个体化,孩子就越自由。

父母越是将孩子视为自己的延伸,而不是可以独辟蹊径的生命,就越容易感到失望。如果我们真的爱孩子,能为他们做的最好的事情,就是尽可能地让自己个体化,这样他们才能自由地做同样的事。

在父母与孩子的亲密关系中,父母同样是需要让自己尽量个体化。

我们也应该如此对待孩子,他们值得与众不同,他们对我们没有任何义务;他们不是来照顾我们的,我们才是要照顾自己的。就像在婚姻中一样,我们的任务是爱上另一半的特性。

一个人个体化已经很难了,为什么他还要承担我们的需求?在中年之路上对孩子放手,不仅对他们有帮助,对我们来说也是必要的,它为我们进一步的个人发展释放了能量。

工作是我们为了养活自己而不得不做的事情。使命(vocatus)则是我们被召唤用生命能量去做的事情。感受到创造力是个体化的必要部分,而不回应召唤则会损害我们的灵魂。

实际上,我们并没有选择使命,而是使命选择了我们。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如何回应它。使命可能与挣钱毫无关系。有人可能被召唤去栽培其他人。在不提倡艺术的时代,有人可能被召唤成为一名艺术家,尽管遭遇忽视,甚至被拒绝,但仍然坚持不懈。

一个人可以在经济奴役中度过一生,也可以说:“这是我谋生的方式,是用来支付账单的;那是我补给灵魂的方式。”例如,我认识一个有哲学硕士学位的人,他每天从凌晨3点到上午8点负责送报纸。这是一份无须动脑只为支付账单的工作,但在一天剩下的时间里,他是个自由人。他在工作和使命之间找到了平衡,且两者都为他服务。

“我的使命是什么?”这个问题必须被时常提出,我们也必须虚心听取答案。

牺牲自我以及它对物质享受和安全感的需求,无疑令人痛苦,但这种痛苦远不及我们回顾生活时对于没有回应召唤的后悔。我们的使命是尽可能地成为自己,我们的任务是找到实现的方法。

灵魂有它自己的需要,工资和福利并不能满足它。

工作并不能滋养我的灵魂。应付灵魂感受到的使命的召唤。

一部伟大的作品应该像一把斧子,可以劈开我们内心冰封的海洋。

中年之路的体验,就像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只身在一艘颠簸的船上,目之所及,不见港湾。此刻,我们面临三个选择:继续睡觉,弃船而逃,或握住船舵继续航行。

在决定的那一刻,灵魂的崇高冒险从未如此清晰。握住船舵,我们便承担了旅程的责任,不管它有多么可怕,看起来多么孤独或不公平。松开船舵,我们便被困在第一个成年期,困在我们自己都厌恶的神经质人格中,因此,我们会自我疏远。一旦我们回应了灵魂旅程的召唤,相比被众人围绕却倍感孤独,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真实、更正直。在这个时刻,正如克里斯托弗·弗莱(Christopher Fry)戏剧中的一个角色所说:“事情上升到了灵魂层面,感谢上帝!”

我经常看到,当人们满足于自己对生活问题的不充分或错误的答案时,他们患上了神经症。他们追求地位、婚姻、名誉、外在的成功或金钱,即使他们得到了所追求的东西,他们仍然不幸福,仍会患上神经症。这类人通常被限制在太狭窄的精神视野内。他们的生活没有充足的内容,没有充足的意义。如果他们能够发展出更广阔的人格,神经症通常就会消失。

童年早期的经历以及后来的文化经历,使我们疏远了自己。只有重新联结内在真实,我们才能回到正轨。

若将你内在的东西活出来,它们必能拯救你。若不把你内在的东西活出来,它们必将毁灭你。

个体化是每个人发展的要务,即在命运限制的范围内,尽可能地成为完整的自己。再说一遍,除非有意识地面对命运,否则我们就会被命运束缚住。

我们每个人都被召唤着实现个体化,尽管不是所有人都会听到或留心。如果我们不朝着自己的旅程前进,就可能会错失促人成长的生命力,并且失去生活的意义。既然我们航行在灵魂的大海上,为什么不尽可能地清醒和勇敢呢?

中年之路提供了一个无与伦比的机会,让我们去问:“我的内在小孩喜欢什么?”是回去上音乐课;是上美术课,管他天资如何;还是重新发现游戏?我的一位朋友曾经采访过一些退休人员,他说,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希望在办公室里花更多时间。没错,我们需要应对外在的职责和关系,但我们也必须为失落的孩子腾出时间。

我理解坎贝尔说的是灵魂的旅程,包含所涉及的痛苦和牺牲。就我个人而言,我更倾向于说:“追随你的激情。”激情是我们的燃料,就像使命一样,与其说是一种选择,不如说是一种召唤。当雕塑家亨利·摩尔(Henry Moore)进入耄耋之年时,有人问他为何还能创作出如此丰富的作品,他回答说,他有一种巨大的激情,以至于无法停歇。

我们甚至可能会意识到,只要与自己有着重要的联系,外面发生的事情并不重要。新发现的与内在生命的关系,足以平衡外部世界的损失。灵魂旅程的丰富,至少与世俗成就一样有价值。

🔼回应灵魂的感召,成为自己。

🏔 Top Lessons

✏️ Top 3 Quotes

🖍 Highlights & Notes

大多数中年危机都是由这种分裂的痛苦所引发的。内在的自我感和后天的人格之间的差距变得巨大,以至于产生的痛苦无法再被抑制或补偿。心理学家称这种情况为“代偿失调”(decompensation)。一个人继续使用旧的态度和策略行事,但它们已不再有效。事实上,中年痛苦的症状是值得欢迎的,因为它们不仅代表着深藏于后天人格背后的本能自我,而且代表了迎接新生的强烈要求。

那些满足了父母期望的孩子,可能在成长过程中失去了自己的灵魂。长寿和价值观的复制带来的并非全是好处。

章节:序言

无论读者身处生命的哪一阶段,所受到的召唤都一如丁尼生(Tennyson)在《尤利西斯》(Ulysses)中所言:

长昼将尽,皓月徐升。内心召唤,耳边回响。一起来吧,我的朋友。探新寻异,永不为晚。

章节:童年创伤

童年创伤的性质可以概括为两个基本类别:(1)被忽视或遗弃的经历;(2)被生活压垮的经历。

生活是可预测的、滋养人的,还是不确定的、令人痛苦的、危险的?这种最基本的感知会影响儿童信任感的形成。

章节:个人情结

问题不在于我们有情结,而在于情结占有了我们。某些情结在保护人类机体方面很有用,但有些情结会干扰我们的选择,甚至可能主宰我们的生活。

情结或多或少总是无意识的,它们充满能量并自主运行。尽管它们通常由当前的事件所激活,但内在运作机制是相似的,好像在说:“这以前什么时候发生过?”当前的刺激可能与过去发生的事情只有一点相似,但如果是在情感上相似,那么之前引发的反应就会被触发。

我们对生活中发生的事情无能为力。它们在你有所意识之前就已经结束。一旦它们结束,就会推动你做其他事情,直到最后,所有事情都横亘于你自己和你想成为的人之间,你便永远失去了真实的自我。

大多数中年危机都是由这种分裂的痛苦所引发的。内在的自我感和后天的人格之间的差距变得巨大,以至于产生的痛苦无法再被抑制或补偿。心理学家称这种情况为“代偿失调”(decompensation)。一个人继续使用旧的态度和策略行事,但它们已不再有效。事实上,中年痛苦的症状是值得欢迎的,因为它们不仅代表着深藏于后天人格背后的本能自我,而且代表了迎接新生的强烈要求。

章节:第二章 中年之路的出现

那些满足了父母期望的孩子,可能在成长过程中失去了自己的灵魂。长寿和价值观的复制带来的并非全是好处。

章节:内在压力与预警

但也有人即使到了五六十岁,仍然保持着浑浑噩噩的状态,被个人情结或集体价值观所支配,以至于中年之路的问题被挡在了门外。

当我们不得不把生命看作超越线性的岁月时,中年之路就出现了。一个人处于无意识状态的时间越长(这在我们的文化中很容易做到),他就越有可能把生命看作一连串的时刻,通向某个模糊终点,其意义将在最后变得清晰。当一个人在意识层面受到冲击,垂直维度与生命的水平维度相交时,人生将以一种深度的视角被呈现:“我是谁?我将何去何从?”

当我们不得不重新询问关于意义的问题时,中年之路便被开启了;这个问题曾经萦绕在孩子的脑海里,但逐渐被岁月抹平了。当我们踏上中年之路时,会被要求面对以前遮掩的那些问题。身份认同的问题再次袭来,人们再也无法逃避责任。这个时候,我们就会问:“除了我的过往以及我所扮演的角色,我究竟是谁?”

我们现在谈的是田纳西州诺克斯维尔的夏夜,当我住在那里时,成功地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孩子。”

“(他们)把我当作家里一个至亲至爱的人,但是(他们)不会,现在不会,永远也不会告诉我,我是谁。”

这些宏大问题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价值和尊严。如果我们忘记了它们,就会受限于社会环境,落入平庸,最后陷入绝望。如果我们“有幸”承受了足够多的痛苦,就会进入一种“勉强的”意识状态,那些问题将再次回到脑海。如果我们足够勇敢,足够关心自己的生活,就可能会穿越痛苦,找回属于自己的生活。

章节:一种新的思维方式

儿童的自我还没经过战斗考验,还没有明确的边界。客观的外部世界和内心的愿望世界常常混淆不清

章节:身份变化

大约每七到十年,一个人的身体、社会和心理层面就会发生重大的变化。例如,回想一下你在14岁、21岁、28岁和35岁时的不同状态。虽然每个人都沿着各自的生命轨迹前行,但我们确实会经历一些共同阶段。我们可以对这些周期进行概括,并为每个阶段确定一个社会和心理层面的议程。

章节:撤回投射

当我们不得不离开父母时,往往将知识和力量投射给公共体制、权威人物和各种社会角色。我们认为,像大人们一样行事就能成为大人。刚步入成年期的年轻人不可能知道,大人有时不过是拥有高大身躯和重要角色的孩子。

大多数婚姻在这种期望的重压下破裂,而那些坚持下去的婚姻往往伤痕累累。爱情以距离、想象和投射为食,婚姻则以邻近、在场和共通为饮。

从第一次听说爱情故事起,我便开始寻找你,不知这有多盲目。爱人不是最终在某处相遇,而是一直存在彼此心里。

那些青少年拒绝成为父母的延伸是正确的

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

无论是那些实现了自己欲望的人,还是那些被迫满足他人需求的人,通常都会对自己的职业渐生厌倦。对于每一个在职业阶梯上雄心勃勃的人而言,背后都有一个精疲力竭的高管在渴望一种不同的生活。

妻子把自己奉献给了家庭生活,感觉受到了欺骗,既没有得到赏识,也没有充分发展,她希望回到学校或者重新找工作

章节:希望的减退

一个人必须在失望和惆怅中,开始为自己的幸福承担责任。没有外人能拯救我们,照顾我们,治愈我们的伤痛。但我们内心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,一个我们几乎不了解的人,准备并愿意成为我们永久的伙伴。只有当我们承认童年的期望已破灭,并接受为自己寻找意义的直接责任时,第二个成年期才会开始。

章节:神经症体验

“有人认为这个人疯了,但我更喜欢这个人的疯狂,而不是其他人的理智。

所有人都有神经症,因为我们都体验到了“我们是什么”和“我们应该是什么”之间的分裂。

治疗师还知道,中年的神经症体验,若是可以面对,会成为一个巨大的转变机会。正如荣格所断言的:“神经症的暴发不仅仅是偶然的。一般来说,这是最关键的时刻。它通常是要求新的心理调整、新的适应的时刻。”这意味着我们的心灵组织了这场危机,制造了这种痛苦,因为伤害已经造成,改变必须发生。

她在65岁时踏上了中年之路,开始了确认自己身份和发现自身权威的旅程,两者皆是真正成年的必备条件。

我们怎么能忘记所有民族之初的那些古老神话,那些恶龙在最紧急关头变成公主的神话;也许我们生命中所有的恶龙都是公主,只等着看到我们表现出美丽和勇敢。也许一切可怕的东西,在其最深处都是无助的,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。

真实的痛苦需要与恶龙打交道,不真实的痛苦则意味着逃避它们。

章节:第三章 内在的转变

在心理上没有与父母分离,仍然跟他们捆绑在一起。这些人前半生的任务是未完成的。

章节:人格面具与阴影的对话

不是真实的:它只是个体和社会之间的妥协”

由于前半生总是在建构和维护人格面具,我们经常会忽略自己的内在现实。而我们的阴影,代表着一切被压抑或未被承认的东西。

anger(以及anxiety, angst, angina)的词根是印度日耳曼语系中的angh,它的意思是“压缩、限制”。几乎所有的文明都代表着对自然冲动的约束,因此,愤怒的日积月累是可以预料的。但是,那些与自然冲动相关的能量去哪里了?通常,它助长了我们盲目的野心,促使我们使用麻醉品来减弱其强度,或者导致我们虐待自己或他人。如果一个人被教导发怒是一种罪恶或道德败坏,那么他就会远离这种真实的体验。但如果愤怒得到了承认和引导,它也可以成为改变的巨大动力。此后,人们就会拒绝非本真的生活。我们花了一辈子投资人格面具,愤怒的阴影当然会让人感到不安,但自由地感受真实的自己,是治愈内心分裂的必要步骤。

我们能为这个世界做的最好的事情,就是撤回自身阴影的投射。承认世界的问题就是我们自己的问题,婚姻的问题就是我们自己的问题,这需要巨大的勇气。但是在这个谦卑的时刻,我们开始改变、提升我们所居住的世界,并带来疗愈关系和自己的机遇。

想学弹钢琴的人们,想去上大学的人们,或者想在夏日午后泛舟湖面的人们,都可以去实现自己的梦想,无论当初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去做。

人到中年,允许自己按照真实内心去生活是至关重要的。人终有一死,时间有限,没有人能将我们从生活的重担中解救出来,这些事实将促使我们更充分地做自己。

整合阴影不仅要求我们在社会中负责任地生活,还要求我们更诚实地对待自己。我们通过人格面具的失效了解到,过去我们过着临时的生活。整合内心的真实,不管是让人快乐还是不快乐的,对于带来新的生活和意义的重建都是必要之举。

章节:亲密关系问题

历史上的大部分时期,婚姻都只是维护和传递价值观、种族意识、宗教传统和权力的工具。被安排的婚姻比那些基于爱情的婚姻有更好的历史记录,而爱情是最难以捉摸的感情状态。类似地,只要死亡或命运不加干涉,基于相互依赖的婚姻也会维持得很好。

事实上,根据各种说法来看,基于生活需要的婚姻比基于爱情和相互投射的婚姻更有可能长久。

当两个人处于最激烈、最疯狂、最虚幻、最短暂的激情之下,他们被要求发誓将一直保持这种兴奋的、不正常且令人筋疲力尽的状态,直到死亡把他们分开。

如果把音乐排行榜前40首歌曲串烧起来,大概是这样的:“我一直过着悲惨的日子,直到你出现在我生命里,所有的事物焕然一新,我们站在了世界之顶;有一天你变了心,我们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,你离我而去,现在我过着悲惨的日子,永远不会再爱了,直到下一次遇见。”这些流行歌曲千篇一律,不同的只是歌手的性别和是否有吉他伴奏。

🔼🤣

每天生活在一起,会无情地消磨投射;最后,一个人所面对的只是对方的特性,后者根本无法满足大量的投射。所以,人们会在中年得出结论:“你不是我当初结婚的那个人。”事实上,他们从来都不是。他们始终是另一个人,一个我们当时几乎不了解的陌生人,现在也只是稍微了解了一点。由于我们把阿尼玛或阿尼姆斯投射到那个人身上,因此我们实际上是爱上了自己缺失的那部分。这种联结感和归属感是如此美妙,并带来大量的希望,以至于失去它时,我们感觉那是一场灾难。

亲密关系的真相是,它永远不会比我们与自己的关系更好。我们与自己的关系,不仅决定了对“亲密他人”的选择,也决定了亲密关系的质量。事实上,每一段亲密关系都在暗地里透露出我们的本性。因此,所有的亲密关系都是我们内心状态的体现,没有任何关系会好过我们与自身无意识的关系(上文图中的纵向箭头)

这个盆状的容器暗示着成熟的亲密关系的开放性特征。每个人的首要任务是为自己的个体化负责。在这段亲密关系中,人们相互支持、相互鼓励,但不能为对方执行个体化或发展的任务。

要想拥有一段成熟的亲密关系,我们必须能够坦言:“没有人能给我我最想要或需要的东西。只有我自己可以。但我会赞美这段关系所切实提供的,并为之真心付出。”亲密关系通常提供最多的是陪伴、相互尊重和支持,以及辩证的对立面。一个用亲密关系来支撑脆弱自我的年轻人,不可能满足成熟关系对勇气和纪律的要求。从前他需要肯定和认同,现在他必须接受差异和不同;从前他想要简单的合而为一的爱,现在他必须学习如何爱上差异性。

里尔克把亲密关系描述成与另一个人分享自己的孤独。

因此,真正的亲密关系源于一种有意识的愿望,想要与另一个人分享自己的旅程,通过对话、性和关心的桥梁,走向生命的奥秘。尼采曾经指出,婚姻是一场交谈,一场伟大的对话。

如果重点在于个人成长,那么每个人都将有一个有趣的交流伙伴。若一个人阻碍自己的成长,即使这种牺牲是为了另一半好,那你的伴侣也将注定与一个愤怒且抑郁的人生活在一起。一个人的成长受到另一半的阻碍,同样是不可接受的。这样的婚姻必须重新开始,否则它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。

到了中年,许多婚姻要么草草收场,要么苦苦挣扎。在过去,那些撤回投射的人因为巨大的社会压力,无法寻求另一段婚姻。有些人选择外遇,有些人滥用药物,有些人通过工作和育儿得到升华,还有些人则患上偏头痛或抑郁症。积极的选择通常是遥不可及的。今天,我们有了这样的选择,尽管每个选择都不容易,但至少好过被困在一个不利于伴侣个体化的体制中。尽管初心美好,自我意志泛滥,但真相终将大白于天下。审视那个承载了自己希望和需求的体制需要勇气,但这种勇气同时也会带来治愈,让人恢复完整,并重获新生。

我认识一个非常能干的女人,她在早上把丈夫送出了家门,下午就把男朋友领回了家。虽然她在事业上很成功,但她无法尝试跟自己相处,无法与自己对话。当一个人有勇气转向内在时,他将有机会面对自己人格中被忽视的部分。如果一个人不再急切地从伴侣身上寻找生命意义,他就会被召唤去激活自己的潜能。

他们很好地遵守了婚姻制度,但这一制度却没有很好地回馈他们。他们能否继续在一起,取决于双方对个人成长的承诺。

一个多世纪前,当《玩偶之家》在欧洲各大都市上演时,骚乱接踵而至,因为它对婚姻和养育的体制隐含着巨大的威胁。即使是现在,当你离家出走,甚至只是改变某种约束的模式,仍然面临社会舆论、模范父母和内疚的阻碍。娜拉走出了家庭生活的圈子,却可能陷入社会排斥和经济困境,因为法律会剥夺她的财产权、监护权和经济权利。但娜拉知道她必须出走,否则她就会死去。

双方越早把个体化作为亲密关系存在的理由,这段关系就越有可能持续下去。

如果伴侣能意识到自己的不快乐,并坦率地请求对方的支持,这段婚姻就有可能得到延续。这时,另一半将不是拯救者,也不是敌人,而仅仅是伴侣。也许夫妻治疗的理想模式是,每个人都接受单独治疗,更好地解决发展的需求,同时两人也一起参与会谈,修正过去失败的相处模式,并讨论对未来的希望和计划。这样一来,婚姻就可以成为个体化的容器。

为了达成合作而不是冲突的态度,我经常在伴侣在场时提出某些问题。例如:“在你过去的经历或行为中,有什么可能会导致冲突或破坏亲密关系?”这让那些认为自己是来寻找帮手对抗伴侣的人感到震惊。这个问题要求他们开始审视自己,并对亲密关系的维护和滋养承担更大的责任。另一个很有用的问题是:“你对自己有什么梦想,是什么恐惧阻碍了你?”在听到对方的挣扎和失望后,伴侣经常会产生同情,并希望支持他们。分享自己的挫败、恐惧和希望,才是真正的亲密;但很少有夫妻能做到这一点,无论他们结婚多久。性爱是夫妻间的桥梁,孩子是两人之间的纽带,但真正的如胶似漆是两个人感同身受

也许爱实际上是一种想象他人经验的能力,这种想象是如此生动,以至于我们能肯定对方的存在。真正的对话有助于这种想象,也是自恋偏执的解毒剂。我曾听到有人质疑:关注个人成长本身是否也是一种自恋?只要一个人决心实现自己的潜能,并把同样的权利赋予他人,这就不是一种自恋。

如卡罗尔·吉利根(Carol Gilligan)在《不同的声音》(In a Diferent Voice)中所见,女性比男性更难确认自己的个体化需求,因为亲密关系对女性提出了苛刻的要求。女性意识的本质可以被描述为扩散性意识(diffuse awareness),这意味着女性非常了解她的周围环境,以及其他人对她的要求。因此,吉利根提出,她身边的女性都同意年轻的斯蒂芬·迪达勒斯(Stephan Dedalus)的做法;在詹姆斯·乔伊斯的自传体小说《青年艺术家画像》(A Portrait of the Artist as a Young Man)中,迪达勒斯宣布——就像乔伊斯本人一样——他要离开他的家庭,告别他的民族和信仰,因为他不能再忠于那些无益于自己的东西。

但她们也认同玛丽·麦卡锡(Mary McCarthy)在《天主教女孩自白》(Confessions of a Catholic Girlhood)中表述的困境;当她想跃入未知的世界时,却被责任和内疚所束缚、所掣肘。虽然今天的女性比她们的母亲有更多机会选择自己的道路,但许多人仍然会因为别人对她们的要求而备感约束。所以,女性为了成就自我必须比男性迈出更大的一步。就像《玩偶之家》中的娜拉一样,她必须在别人的要求和对自己负责之间找到平衡。最终,做出牺牲的女性,既不是好母亲,也不是好伴侣。女性成为圣徒的代价,需要她和别人共同承担。

对许多男性来说,一大问题是他们的内心已经麻木。

大多数男性习惯于回避感情,避免本能的智慧,并凌驾于自己的内在事实之上,他们不管对自己还是他人来说,都是陌生人,是金钱、权力和地位的奴隶。

在我们的文化中,几乎没有允许或邀请男性对自己诚实的榜样。当一个男人被问及他的感受时,他通常会解释自己的想法,或者“外在的”问题是什么。想想每一项体育赛事的电视转播中,啤酒广告所传递的巧妙而默契的信息。一群兴高采烈的壮汉扛大梁、锯木头或驾驶叉车。(他们从来不会坐在个人电脑前面或抱着孩子。)哨声响起,老兄们的畅饮时间到了。他们大步走向附近的酒吧,可以像好兄弟一样碰撞身体。在酒吧里,他们举起酒瓶,伴着一个有象征性的金发女郎,这表明他们不是同性恋,并代表了即将在欢乐、愤怒或伤感中被召唤出来的阿尼玛。酒精,放松了男人对内心女性的限制,释放了不被意识承认的东西。

如果男人与自己的女性灵魂都没有处好关系,又怎能期望他们与女人处好关系呢?女人不可能疏通男人的内心;她们只能接受或部分承受男人对女性的投射。古埃及故事《厌世的男人寻找他的灵魂》(The World-Weary Man in Search of His Ba)流传至今,告诉我们这个问题并不新鲜。也许新鲜的是,在巨大的压力下,在要求扮演战士和经济动物的旧角色时,越来越多的男人被邀请进入内心,寻找自己真实的样

如果男人与自己的女性灵魂都没有处好关系,又怎能期望他们与女人处好关系呢?女人不可能疏通男人的内心;她们只能接受或部分承受男人对女性的投射。古埃及故事《厌世的男人寻找他的灵魂》(The World-Weary Man in Search of His Ba)流传至今,告诉我们这个问题并不新鲜。也许新鲜的是,在巨大的压力下,在要求扮演战士和经济动物的旧角色时,越来越多的男人被邀请进入内心,寻找自己真实的样子。

罗伯特·霍普克在《男人的梦境,男人的治愈》一书中指出,男人大概需要一年的心理治疗,才能够内化并面对自己的真实感受,才能达到女人通常开始治疗时的状态。

🔼我笑了

“我想要什么?我有什么感觉?我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感觉良好?”

从集体的角度来看,她有充分的理由觉得自己被利用了;在心理治疗中,她可能会承认自己的无意识共谋。

鼓起勇气,重新定义自己,重视亲密关系,但不被关系所限制,这是中年女性的一项任务。

章节:中年外遇

我倾向于把人看作一个多面体,一个有很多面的球体,而不是作为融合模型的一半在寻找另一半。即使完美小姐和了不起先生在一起,也不可能将两个多面体的所有面都对齐,最多只能对齐其中的一些。这是外遇的理由吗?是的!但这是一个坏理由。我知道一些所谓的开放式婚姻,有些是由极度清醒的人经营的,最后全都以失败告终,部分原因在于,不管协议是多么理性,人总是有情感的。

婚姻是一场伟大的对话,那么大多数婚姻都不合格。很少有人真正分享自己的内心感受,对另一半诉说自己的心事。人们一起生活、生儿育女、共同养家,却从未真正理解伴侣的神秘性。这样的局面令人感到无比悲伤。

中年婚姻的转变包括三个必要的步骤:(1)双方必须对自己的心理健康负责。(2)双方必须承诺分享自己的经验世界,不因为过去的创伤或未来的期望而埋怨对方。同样,他们也要不带防御地努力倾听对方的经验。(3)双方必须承诺长期保持这样的对话。这三个步骤要求很高。而另一种选择是,婚姻要么磕磕碰碰,要么解体。敞开的对话是长期承诺的意义所在。不管有没有结婚宣誓,真正的婚姻都离不开敞开的对话。只有敞开地对话,充分分享做自己的感觉,同时倾听对方的内心感受,才能实现对亲密关系的承诺。而一个人只有对自己负责,有一定的自我意识,并有足够的弹性来承受与“他者”的真实相遇,他才能参与敞开的对话。

爱上另一半的特性是一件非凡的事,因为一个人由此进入了关系的真正奥秘,在这个奥秘中,一个人被带到了第三个空间——不是你加我,而是我们,是超越彼此的共同体。

章节:父母情结的影响

我选择了,被告知要选择的:他们温柔地告诉我,我是谁。我等待着,不知该学些什么:此刻,再次失明,宛若初生。人到中年,必须解决父母情结在几个方面的影响。首先,在最本质的层面上,教养的经验是关于生活本身的原始信息——它是支持性的还是伤害性的,它让我们感到温暖还是冷

诗人西尔维娅·普拉斯(Sylvia Plath)自杀后,她的母亲甚至试图经营女儿的事业。孩子经常从这样的父母那里收到矛盾的信息。“你成功了会让我高兴,但不要太过成功,以至于把我抛在脑后。”因此,孩子体验到父母的爱是有条件的。

孩子最大的负担就是父母未曾实现的生活

过着自己生活的父母就不会无意识地嫉妒,也不会将期望和约束投射到孩子身上。父母越个体化,孩子就越自由。

父母越是将孩子视为自己的延伸,而不是可以独辟蹊径的生命,就越容易感到失望。如果我们真的爱孩子,能为他们做的最好的事情,就是尽可能地让自己个体化,这样他们才能自由地做同样的事。

我们也应该如此对待孩子,他们值得与众不同,他们对我们没有任何义务;他们不是来照顾我们的,我们才是要照顾自己的。就像在婚姻中一样,我们的任务是爱上另一半的特性。

一个人个体化已经很难了,为什么他还要承担我们的需求?在中年之路上对孩子放手,不仅对他们有帮助,对我们来说也是必要的,它为我们进一步的个人发展释放了能量。

如果一个人的初次接触得到了支持和鼓励,那么以后的接触大抵也会如此。母亲情结的前两个影响是被爱的体验和与“他者”的神秘相遇,第三个是母亲所具有的智慧。例如,她知道在不破坏神秘感或隐私的情况下,如何尊重孩子的求知欲。还需注意的是,诗人回忆的是基于一个普通的情境,这意味着其非创伤性以及在心理上积极的影响。

我们对人类心理的脆弱性越敏感,就越有可能原谅父母造成的伤害。最严重的罪行是保持无意识状态,这是我们无法负担的罪过。无论在过去的历史中发现什么创伤和缺陷,我们都有义务养育自己。

但没有巨大的风险,任何事都难以完成;因为我们必须冒险进入一个充满恐惧的未知世界。

章节:职业世界:工作与使命

工作是我们为了养活自己而不得不做的事情。使命(vocatus)则是我们被召唤用生命能量去做的事情。感受到创造力是个体化的必要部分,而不回应召唤则会损害我们的灵魂。

实际上,我们并没有选择使命,而是使命选择了我们。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如何回应它。使命可能与挣钱毫无关系。有人可能被召唤去栽培其他人。在不提倡艺术的时代,有人可能被召唤成为一名艺术家,尽管遭遇忽视,甚至被拒绝,但仍然坚持不懈。

一个人可以在经济奴役中度过一生,也可以说:“这是我谋生的方式,是用来支付账单的;那是我补给灵魂的方式。”例如,我认识一个有哲学硕士学位的人,他每天从凌晨3点到上午8点负责送报纸。这是一份无须动脑只为支付账单的工作,但在一天剩下的时间里,他是个自由人。他在工作和使命之间找到了平衡,且两者都为他服务。

“我的使命是什么?”这个问题必须被时常提出,我们也必须虚心听取答案。

牺牲自我以及它对物质享受和安全感的需求,无疑令人痛苦,但这种痛苦远不及我们回顾生活时对于没有回应召唤的后悔。我们的使命是尽可能地成为自己,我们的任务是找到实现的方法。

灵魂有它自己的需要,工资和福利并不能满足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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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节:劣势功能的显现

我们在专业化上走得越远,人格受到的损害就越大,灵魂也就越迟钝。在商业和专业培训的重压下,人文科学的重要性被大大削弱。因此,我们逐渐被狭隘的学术背景所束缚。

我们和社会串通一气,忽视了个人的完整性。我们在容易的事情上就“驾轻就熟”,我们被奖励的是生产力而非完整性。

在任何关系中,我们都应该去问:“我期待这个人替我去做些什么?”这个问题不仅适用于内在小孩的情感议程,也适用于类型学的问题。认识到相互依存的关系,其意义远甚于分清谁割草、谁管账等琐事。它的意义在于让我们能够自给自足,并且能为另一半的特性喝彩。

在中年之路上,看到成功的一面是如何禁锢和束缚整个人的,这是很有用的。例如,慢跑和积极参加运动,不仅仅是应对压力的一种手段,它们还代表了在办公桌前度过一周后,再次与感官世界取得联系。

章节:阴影入侵

大多数人都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窘迫。也许是陷入婚外情、滥用药物,或是离开那些依赖我们的人。谁没有在凌晨4点醒来,发现床脚有个龇牙咧嘴的魔鬼呢?我们所有的反常行为都代表着对更多生机和新生的盲目追寻,尽管它们的后果可能对自己和他人是有害的。如果我们足够诚实,就能分辨自己的自私、依赖、恐惧、嫉妒,甚至是破坏力。这不是一幅美丽的画面,但比我们光鲜的人格面具更加丰满,更有人情味。人类最睿智的话语之一出自拉丁语诗人泰伦斯(Terence)之口:“我是人类,人类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陌生。”当我们把这句格言用在自己身上时,它是令人不快的。

阴影不应等同于邪恶,而应等同于被压抑的生命。正因如此,阴影蕴藏着丰富的潜能。意识到阴影,会让我们更有人情味,更有趣味。一个没有阴影的人是非常乏味和无趣的。愿意让我们最黑暗的冲动、被压抑的创造力浮出水面并得到承认,是整合它们的前提。负面的阴影内容,如暴露、欲望、生气等,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表现出来,可能是破坏性的,但如果有意识地予以承认和引导,它们则可以提供新的方向和新的能量。

我们的生命潜能只被挖掘了一小部分,而我们常常过于自鸣得意,对自我的成就过于自信。它还揭示了能量、创造力和个人发展的其他来源。通过与自身的阴影对话,我们可以消除对他人的敌意或嫉妒,而这些来源于我们的投射。过好自己的生活已经够难了;如果我们专注于自己的个体化,而不是纠缠于别人的事务,每个人都会更加舒适。

如果生命的意义与意识和个人发展的范围直接相关,那么中年时期的阴影入侵就是必要的,并且具有潜在的治愈作用。我对自己了解得越多,就可以发挥更多的潜力,我的个性就会更加丰富,我的生命体验也会更加多彩。

章节:第四章 文学案例研究

但丁曾说:“在人生的中途,我迷失了方向,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的森林。”然后,他开始了精神朝圣之旅,修正自己生命的意义。

正如亚里士多德在2500年前所说,艺术有时比生活更清晰,因为艺术包含了普遍性。

章节:《浮士德》与《包法利夫人》

在福楼拜的书中,艾玛·包法利(Emma Bovary)就是那个农家女孩。当她见到当地医生查尔斯·包法利时,便设法诱惑他,从农场搬到了他的小镇上。她把一切投射到婚姻和地位上,期盼自己从平凡中得到拯救。但婚后不久,她就怀孕了,并对乏味的丈夫感到厌倦。受19世纪法国天主教文化的限制,她既不能堕胎,也不能离婚,更不能像几十年后易卜生笔下的娜拉那样离家出走。她阅读爱情小说(相当于今天的肥皂剧)消磨时间,在脑海中幻想着自己的情人,期待他们把她从平庸的生活带入上流社会。

像浮士德一样,她寻求超越自己的局限性,却不明白必须从内心着手。

他们将内心的异性元素投射到外人身上,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追求的东西最终是在内心。虽然他们的故事是由伟大的艺术家创作的,但他们的“中年之路”对所有人来说并无二致。

章节:《地下室手记》

一部伟大的作品应该像一把斧子,可以劈开我们内心冰封的海洋。

章节:诗人与诗歌

这三个女人,就像琥珀里的苍蝇,被冻结在时间中,仍然滋养着诗人的内在小孩。在诗人经历对抗抑郁和丧失的艰难时期,她们的工作,她们对内在小孩的照顾,此刻似乎提供了一块圣地(temenos),守护着诗人受伤的心灵。

朋友和爱人都有自己的旅程,只能与我们同行一段路,诗人就不得不将记忆的碎片作为灵魂食粮。

每天晚上,当我们的无意识搅动日常生活的碎屑时,神话的制造过程就开始了。记忆也是如此,视情况而定,可以维持我们的生命,让我们固着在童年,或者欺骗我们。回到童年的场景,无论是字面上还是想象上,都有助于人们与所谓的现实建立一种成熟的关系。参观儿时的学校,就会发现,本来高大的课桌、令人生畏的走廊、无尽的操场,都成比例地缩小了。同样,过去的创伤可能会被携带着内在小孩的成年人所同化,并允许记忆中的痛苦或快乐被成年人的知识和力量所重塑。

瓦科斯基讲述了她如何“选择”乔治·华盛顿作为她的父亲,因为她的亲生父亲当了“30年的士官长,总是离家在外”。

“我的父亲造就了我/一个孤独的女人/没有目标/我就像是一个孤儿/没有父亲”。

在这里我们有必要区分宿命(fate)和命运(destiny),就像2500年前的雅典悲剧作家所做的那样。

章节:第五章 个性化:荣格的当代神话

中年之路的体验,就像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只身在一艘颠簸的船上,目之所及,不见港湾。此刻,我们面临三个选择:继续睡觉,弃船而逃,或握住船舵继续航行。

章节:选择与决定

在决定的那一刻,灵魂的崇高冒险从未如此清晰。握住船舵,我们便承担了旅程的责任,不管它有多么可怕,看起来多么孤独或不公平。松开船舵,我们便被困在第一个成年期,困在我们自己都厌恶的神经质人格中,因此,我们会自我疏远。一旦我们回应了灵魂旅程的召唤,相比被众人围绕却倍感孤独,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真实、更正直。在这个时刻,正如克里斯托弗·弗莱(Christopher Fry)戏剧中的一个角色所说:“事情上升到了灵魂层面,感谢上帝!”

我经常看到,当人们满足于自己对生活问题的不充分或错误的答案时,他们患上了神经症。他们追求地位、婚姻、名誉、外在的成功或金钱,即使他们得到了所追求的东西,他们仍然不幸福,仍会患上神经症。这类人通常被限制在太狭窄的精神视野内。他们的生活没有充足的内容,没有充足的意义。如果他们能够发展出更广阔的人格,神经症通常就会消失。

让我们回顾一下中年之路上的典型症状。它们是无聊、反复更换工作或伴侣、药物滥用、自我毁灭的想法或行为、不忠、抑郁、焦虑和不断增长的强迫倾向。

从长远来看,改变一个人的工作或关系并不能改变他的自我感觉。当内在的压力越来越大,旧有的策略逐渐无法控制时,一场自我身份的危机就会爆发。除了社会角色和心理反射之外,我们并不知道自己是谁,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减轻压力。

童年早期的经历以及后来的文化经历,使我们疏远了自己。只有重新联结内在真实,我们才能回到正轨。

若将你内在的东西活出来,它们必能拯救你。若不把你内在的东西活出来,它们必将毁灭你。

因为内在的东西被压制了,所以我们生病了,自我疏离了。因为内在的东西很少被肯定,所以我们很难发现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东西,也就是适合自己的道路,一直就在那里。尽管设想这项任务的艰巨性令人恐惧,但知道自己拥有必要的内在资源,无须依赖他人来充分地生活,也是一种终极意义上的解放。正如浪漫主义诗人荷尔德林(Hölderlin)在两个世纪前所写的:“神灵近在咫尺,却难以把握;然而,越是危险之地,拯救也越在生长

因此,这不是有没有神话的问题,而是选择哪个神话的问题,因为我们总是有意或无意地被意象所引导。我们可能会认同一些符合集体价值观的信仰和行为,比如追求财富或遵守规范,但这种适应的代价是神经症。

事实上,一个人被反复地要求服务于外界,而且当冲突发生时,他仍要继续服务于原来的期望。再一次,社会的稳定得到维持,但代价是个体的牺牲。1939年,荣格在伦敦牧师心理学协会演讲时指出,我们被迫在外部意识和个人神经症之间做出选择,但只有个体化的道路才是可行的选择。

章节:个体化的意义

个体化是每个人发展的要务,即在命运限制的范围内,尽可能地成为完整的自己。再说一遍,除非有意识地面对命运,否则我们就会被命运束缚住。

“发生在我身上的事,并没有决定我是谁;我的选择才决定了我是谁。”如果我们不想成为命运的俘虏,就必须每天谨记这句格言。

人生的五个篇章》(“Autobiography in Five Short Chapters”)中有相当幽默的表达:

我们永远无法确定自己有多自由或坚定,但正如存在主义者所提醒的,我们必须像拥有自由一样去行动。这种行动恢复了一个人的尊严和目的,否则他只能继续做一个受害者。

事实上,我们作为个体的分化程度越高,人际关系就会越丰富。所以荣格认为,由于个体不只是一个单独的、分离的存在,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以集体关系为前提的,因此,个体化的过程必然导致更强烈和更广泛的集体关系,而不是导致孤立。

对个体化的关注并不是自恋;它是服务社会和支持他人个体化的最佳方式。

个体化作为一组引导性的意象,既是目标又是过程,它为人类服务,而人类又贡献于文化。荣格写道:“目标仅仅作为信念存在是很重要的,更本质的事情是通往目标的‘伟业’,它才是终生的目标。”

他是否与某种无限的事物有关?这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问题。如果我们理解并感觉到,此生我们已经和无限有了联系,那么欲望和态度就会改变。归根结底,我们之所以有价值,只是因为我们所体现的本质;如果我们没有体现出本质,那么生命就荒废了。

章节:第六章 航海与孤独

我们每个人都被召唤着实现个体化,尽管不是所有人都会听到或留心。如果我们不朝着自己的旅程前进,就可能会错失促人成长的生命力,并且失去生活的意义。既然我们航行在灵魂的大海上,为什么不尽可能地清醒和勇敢呢?

章节:从孤独到独处

独处是治疗孤独的良药

孤独不是当代才有的事物,对孤独的逃避也不是。17世纪哲学家帕斯卡尔(Blaise Pascal)在他的《思想录》中指出,宫廷小丑的发明是为了让国王摆脱孤独,因为尽管他是国王,但如果他反思自我,就会变得烦躁和焦虑。因此,帕斯卡尔认为,所有的现代文化都是一场尽兴的娱乐,让我们远离孤独,不去思考自我。类似的,尼采在100多年前写道:“当我们安静地独处时,我们害怕有人在耳边低语,所以我们讨厌静默,用社交生活来麻醉自己。”

一个人对他与自性的关系没有敏锐的认识,就无法面对或疗愈自己的灵魂。要做到这一点,就需要独处,即一种完全面对自己的精神状态。如果一个人要从孤独走向独处,以下是一些必须面对的问题。

章节:消化分离的创伤

无论是出生创伤(一种原始的分离),还是父母与子女的关系,都很难完全理解。亲子关系越健康,人们就越能自给自足,也越能适应孤独。矛盾的是,与父母的关系越有问题,个体通常就越依赖于关系。养育的环境越不稳定,我们就越容易从他者的角度来定义自己。

父母“应该始终意识到,他们自己是孩子神经症的主要原因”,这使父母陷入了困难的境地。

为了进入必要的独处状态,使个体化得以进行,我们必须每天扪心自问:“我为何如此害怕,以至于逃避自我,逃避自己的旅程?”相互依赖的成年人已经学会了逃避自己的存在。人们常说“了解自己的感受”,实际上是要求我们从内在真实而不是外部环境来定义自己。我们必须进一步检视自己对他人的反应,“此刻,父母潜伏在哪里?”然后,我们才可能基于个人的完整性来行动。童年的创伤越大,我们对现实的感觉就越是幼稚。我们很难了解真实的自己,并以之为基准来行事。冒着孤独的风险来实现与自己合一,我们称之为独处;如果一个人要在中年之路上幸存下来,这是必不可少的。

章节:直面恐惧的仪式

人们如此害怕孤独,以至于紧紧抓住糟糕的关系和压迫性的职业,而不愿冒险放弃他者。归根结底,面对孤独所必需的勇气是无可替代的。

但坚持下去就会让寂静开口。当我们孤单一人而不感到孤独时,我们就抵达了独处的境界。恐惧使我们无法与自己进行这种必要的会面。

章节:联系失落的孩子

这同样是耶稣的观点之一,即一个人要进入天国,必须再次成为孩子

当荣格经历中年之路时,他坐在苏黎世湖畔,堆建沙堡,玩人偶,雕刻石头,将他丰富的智力和直觉与灵魂中被忽视的部分联系起来。

中年之路提供了一个无与伦比的机会,让我们去问:“我的内在小孩喜欢什么?”是回去上音乐课;是上美术课,管他天资如何;还是重新发现游戏?我的一位朋友曾经采访过一些退休人员,他说,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希望在办公室里花更多时间。没错,我们需要应对外在的职责和关系,但我们也必须为失落的孩子腾出时间。

章节:激情的生活

我理解坎贝尔说的是灵魂的旅程,包含所涉及的痛苦和牺牲。就我个人而言,我更倾向于说:“追随你的激情。”激情是我们的燃料,就像使命一样,与其说是一种选择,不如说是一种召唤。当雕塑家亨利·摩尔(Henry Moore)进入耄耋之年时,有人问他为何还能创作出如此丰富的作品,他回答说,他有一种巨大的激情,以至于无法停歇。

章节:灵魂的沼泽地

我在一节早课上惊讶地发现,如果我们活得足够长,我们所爱的每个人都会离开我们;由此推论,如果我们活得不够长,我们就会离开所爱的人。

章节:伟大的辩证

我们对世界的看法是透过童年和文化的棱镜来观察得到的,这个棱镜会折射光线,扭曲我们的视野。生活中的某些经验会被内化、强化或分裂,然后当它们作为情结侵入并压倒意识时,就会宣称对当下的控制。

章节:牢记死亡

我不希望它以这种方式发生在我身上,但这是发生在我身上最好的事情。”她承认,癌症摧毁了她的身体,但最终唤醒了她的生命。她过着美好、负责任、受尊敬的生活,但她从未了解过自己。在分析过程中,她激活了自己未触及的部分;她学习音乐、空手道和绘画。

章节:生命是一束光

“生命是两个巨大的谜团之间的一束光,而这两个谜团是一体的。”

(“Ithaca”),这座城市既是奥德修斯的出发地,也是他的目的地;而奥德修斯是所有人心中流浪者的原型。诗人劝诫奥德修斯祈祷他的旅途漫长、充满艰险,并且敦促他不要急于返程。

有些人担心自己的旅程会影响他人,对此我们需要记住,我们帮助他人的最好方式,就是清醒地过自己的生活,这样他人才能自由地过他们的生活。荣格觉得,这一点对于父母和孩子来说尤其正确

我们只知道,我们必须对自己负责,别人走的路不一定适合我们,我们最终要寻求的东西在内部,而不在外部。正如几个世纪前圣杯传说所言:“走别人走过的路是一件可耻的事。”只有听从自己的内心,我们才能感受到灵魂的激励,正是这种对内在而非外在真理的强调,区别了第一个成年期和第二个成年期。

一个人只有自觉地认同内在声音的力量,才能成为一个有个性的人。

我们甚至可能会意识到,只要与自己有着重要的联系,外面发生的事情并不重要。新发现的与内在生命的关系,足以平衡外部世界的损失。灵魂旅程的丰富,至少与世俗成就一样有价值。